以宇宙之名
普设美俄
“在五十年后,人类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宇宙中那些神秘而危险的地方。来自美国的宇航员—美就将要执行人类两百年来最冒险的挑战之一的任务,成为第一个踏上水星的人!”
俄无聊地敲了敲自己的伏特加酒瓶,他显然有些不耐烦。
“好了,你大半夜把我叫出来喝酒,还以为你要和我厮打在一起,然而你只是和我讲你的白日梦。”
美又戴上了他的墨镜,恢复了以往令人讨厌的嚣张的样子。
“噢,是的,但是白日梦也不止我在做。”
俄喝着酒没说话。
“好歹今天是你的生日,虽然冬天很冷,喝酒会让人舒服,但是只喝酒也挺没意思的。”
美突然蹭过去拍了拍俄的肩
“不如来看看我们家的新玩意儿吧?”
美摘下耳机,摁了上面一个黑色小按钮,一个芯片样儿的东西就呈现在俄眼前。
“这是什么?小型核武器?”
“只是一部电话,只不过是真正的脑子和脑子的对话。”
“会用的到它吗?除非有一天我哑巴了”
“你也可以给我留言啊,未必一定要和我说话。而且本来就是给哑巴做的,给哑巴和哑巴的爱人…”
俄和美平时并不常常在一块,甚至不提起的话,根本无法得知,他们是一对情侣。
跨国的,并且手中有着国家机密的两个人在谈恋爱?还是一对仇人?
波兰人都不信。
但确实就是如此的,并且他们很相爱,以他们自己的角度看,很相爱。俄美两国还在研究着自己的飞船,已经到了结尾工作,马上这两位以祖国名字命名的宇航员便要执行他们的任务了。
“你说,我会比你先离开地球吗”
“不会,我根本不会比你慢。我的祖国比你的祖国强大一百倍。”
“你又开始乱说话了,美。”
俄难得没有在这时打美的头。
两艘飞船几乎是同一天发射的,一个在凌晨一个在黄昏。
指挥室的人永远热情高涨,每一次都好像是人类第一次目睹宇宙的真容。天是蔚蓝色的,越往上,越像一片浪与海的分隔。
没有什么比马赫环更动人的了,它像一束红带,向地上的人提前庆祝着成功。飞船经过一次次改良已经没有了最初版本的振动,舱内的人已经可以不穿宇航服了。但是美特殊要求,一定要穿宇航服。
“这是我结婚的礼服。”美推了推他的墨镜。
透过舷窗,便能看见寂静沉默的宇宙,他们伟大的母亲。
随着飞船不断的行进,美已经可以看见水星上的斑驳痕迹。
他觉得,水星很像月亮,也很像俄的眼睛。白灰色的,像西伯利亚的雪原。
“好吧你确实比我先离开”
“你是不是也在给我留言呢?我难得有兴致给你写诗”
“星星照耀着我们,我们照耀着星星”
“我们走着银河的小路,银河跟着我们的步伐”
“水星注视着我,我凝视着它。”
“美丽得就像一个像你一样的梦”
“你我是两颗星星,我在闪烁,你在永恒”
“我在水星…”
两个月后,他完成了他的任务。美自信满满地回到了地球,虽然输给了俄,但他依旧是高兴的,毕竟他第一次写出那么好的诗。
“你怎么还不来接我,你的任务时间比我短一些吧,你有一次说漏嘴了”
寂静了很长时间。
突然对方来了声音“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秘密,但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爱你”
“希望礼物能赶上你的生日,我也难得温柔,难得得像让你写一首诗,或者让你做个好梦。”
美几乎是踹开了家里的门。
“你在哪呢?还要和我玩捉迷藏?”
耳机里传来声音“去到我的房间,钥匙在你最讨厌的诗集里”
“噢,好的吧,就当我在找宝藏了”
“打开门了吗?去到窗旁”
“我真讨厌你指挥我,不过我确实挺期待的”
“抬头看”
“有什么?”
…
美许久都没有见到俄。虽然远远比不上他们曾经冷战的时间长。但是美却有点想念俄了,这很糟糕,这意味着以后打的会不痛快。
“你在哪儿呢?我要违反和你的约定去找你了”
“你在哪儿呢呀?”
“星空里,黑暗里”
“也或许不能这么说。”
美还是没去找俄,他也很累,所以根本懒得去找。
美让机器人跟自己做了汉堡,汉堡还热着,吃起来鲜嫩可口。
“真不错,就是做的很慢,五分钟了。”
美吃饭时门铃突然响了。美关掉门铃,打开门一看,“噢,我的小舅舅?”美不无调侃地看着白俄。
“这本来不该让你看…但是还是请你过来吧,俄罗斯的机密,不想看吗?”
美顿了顿,高兴的跟着对方上了车。
“我在闪烁,我在水星”
美甚至已经编好了曲调。真好听,不愧是我自己啊。他内心感慨着。
白俄带他到了控制中心的总指挥室。他看见最大的那个屏幕上播放的是俄在宇宙中注视着人们的样子。
侧机上记录的是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。
“怎么坏掉了一个?”
“不,它一直在工作。”
指挥室里,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,只有美在激动地破音着诘问白俄。
“……这不是水星!你把他送哪儿去了?”
“他不知道吗?”
“麒麟座v616黑洞”白俄说。
离太阳系最近的黑洞。
美看着主屏幕上俄的录像,想起了那些声音,
—该死的留言系统。
他冲出了指挥室。以孩子一样任性的理由—他太难过了。
漫天都是星星,深蓝色的海洋挂在天空上,每一处都不是黑色的。
俄追求了一生的太阳,他曾在莫斯科上学时就追求着太阳,他小心翼翼,为了完成这个梦想,他曾无数次的遭遇那些痛苦和挫折,有一天,他终于可以完成梦想了。
然而他接受到的第一个任务,就是“前往黑洞,成为第一个进入黑洞的人”
他还抱着一些侥幸,他想,在没有到达宇宙之前,对于加加林不也应该是这样恐惧的吗?
但是每当夜晚,他又会想到,在此之前还没有人真正地将宇宙作为坟墓。
他甚至在离开前,没有为爱人和亲人写一首诗。如果没有美的那个小物件,他可能连遗言都不会有。但是,他从不后悔。
“我是英雄。”
俄想。
他的身体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腐烂,也许如果足够幸运,他还可以飘到黑洞中的太阳旁。被黑洞压缩的太阳或许就会像妈妈脖子上的红玛瑙…
但是这一切幻想都没有成功。在靠近黑洞边缘时,扭曲的时空将飞船和他撕毁,留下的只有一个永远定格的,死亡的前一个瞬间。
美破洞的牛仔裤成了他黑色的西服,他一如他这个人的悲哀的哭嚎成了他与俄的告别。
他甚至不是那个最先知道俄牺牲的人。
他们之间一直在互相隐瞒。从一开始,俄去的就不是水星。从一开始,美就未曾穿上那件宇航服。
他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待在精神病院里向往星空的人。
五十年远远未到,宇宙的残酷却早早降临。
“这白日梦我做了一生了,你怎么就能一直忍着我呢。”
“你叫我看的东西在哪呢?俄国佬?”
“抬头看。”
“我看到什么了?”
“我在永恒啊…”